似乎每一个清晨都拥有着与自身季节不相符的肃爽，四点钟早餐店就已经开始营业，氤氲的雾气弥散在空气里，惨白的天让人看得于心不忍。

小区门口的包子铺前，有一排塑料桌椅，上面分别放着各类早点，头发半黑半白的妇人鬼鬼祟祟地走到铺子前，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与紧张，十指也似干枯的树枝一般，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弯曲着，她双手迅速伸向那一个个雪白的包子，蒸笼的热气烫得她一摇，这一晃使得那一屉包子都被打翻在地，店铺老板闻声而出，怒喝一声，那妇人跌跌撞撞地抢了几个包子，烫得来回倒手，三步一摔地往小区跑去。

老板欲追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拦下，那人比老板足足高了半个头，老板嘴里即将骂出的脏话也被截了回去。

那男人只是温和一笑，松开了手，温声道：“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呢？早晨动怒易伤身啊。”

老板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，语气很冲地说道：“大早上撞了个晦气，呸呸呸。”

即墨礼看了眼桌上的早点，随手指了几样，道：“这几个馅的每个五个，打包带走，还有刚才打翻的那一屉包子，一起结账。”

老板刚才那张菜得能榨汁的脸，瞬间一变，和颜悦色中透着几分好奇，他利索地装好了包子，然后清点着那一屉被打散的包子，道：“一共是一百四十块。”

老板左右看了看，小声问道：“瞧着你穿得干净利索的也不像是本地人，你是那疯婆子的远房亲戚？”

即墨礼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不是。”

“也是，那疯婆子要是有亲戚，估计也不敢来找她，多晦气啊。”

即墨礼倚靠在塑料桌那里，在塑料袋里翻了个形状最圆滚滚的包子，咬了一口，点了点头道：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“她啊，疯了好些年了，自从家里人死了之后，就一直半疯半清醒的，也是个可怜人。”老板叹了口气，清晨的薄雾呛得人直咳嗽，县城的小路上，彼时并没有几个行人，“起初那几年，其实周围的人都挺可怜她的，她一天天装神弄鬼，有时候还会搞点破坏，大家念着她无依无靠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偶尔也会接济接济她，可谁家不过日子啊？一天两天还行，十几年谁能受得了？现在啊，就是人人喊打了。”

即墨礼安静地听着老板的话，吃完了一个包子，蹙着眉头，问：“她为什么疯了？”

“这个啊，还得从她那不争气的男人说起，她家里那位早年是在殡仪馆干活，挣得多，还能有点别的门路，后来，她家那位撞死了人，听说是一对夫妻。”兴许是因为即墨礼代赔了包子钱，老板也愿意多扯几句，“毕竟是两条人命，估计是托了关系，最后私了了，明面上走了个程序，赔了一笔钱，这件事儿就算过了。也是报应，自从这事儿过后，她家就触霉头了，先是闺女自杀，然后家里男人也死了，现在就剩这一个还疯了。”

即墨礼点了点头，望向妇人离开的方向，道：“她一天清醒的时间多吗?”

“难说啊，她清醒的时候估计也少。”老板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。

即墨礼道了声谢后，向妇人离开的方向追去，那是一个很破旧的小区，很大一部分楼壁不知道经历了什么，已经露出了里面的泡沫，墙壁上还有不少涂鸦和小广告。即墨礼低头用空空机联系吕寸，吕寸那头很快就接起了电话：“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，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
“你帮我在时空站里找找一个人的碎片记忆，一会儿我把我知道的资料发给你。”即墨礼调出自己偷拍的妇人的照片发给了吕寸，在未来的科技中，若想窥视往事二三，只能在时空站中找寻记忆碎片，虽然绝大多数的残片都已经随着时间的长河消失不见，赵轻时算是个奇葩的存在，她的很多记忆都被时空站保存了下来，可别人就未必如此了。

吕寸这边已是傍晚，他接到照片后，立马开始了加班工作，还是无偿的那种。

即墨礼在楼下站了一会儿，空空机短信响起，低头一看，是赵轻时来信。

【这周六晚上，我们要在上次去的那个废弃殡仪馆直播，十点左右在我家集合。】

即墨礼回了个“收到”。

下一秒，吕寸的短信也来了。

【就只有几个片段，慎看，有点吓人。】

即墨礼接收了吕寸发来的视频，一共三个视频，每一条都只有十几秒，即墨礼点开了第一个视频，开屏暴击，一上来就是一个身穿类似于校服这类服饰的女生站在天台上，双眼无神地盯着“镜头”的方向，然后纵身一跃从天台跳下去；第二个视频，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打“我”，视频是第一视角，所以看起来很是逼真；第三个视频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，她缓缓地转过头来，那双眼透过屏幕与即墨礼对视。

这张脸即墨礼可太熟悉了，因为他在赵轻时的记忆碎片中看到过无数次这张脸，她就是赵轻时的奶奶。

赵轻时计划了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