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和我打。”叶凌霄傲然道。

风絮双手一摊，面无表情：“我认输。”

“你不认输，也不是我的对手。但是，你要和我打。”叶凌霄没有给风絮置喙的余地。

风絮叹了口气。“叶大侠，你是正道，正道君子没有牛不吃草硬按头的道理。”

“为什么不和我打？”

“什么为什么……我自有我的理由，却也不愿说给你听。不如你先来说一说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打。”

“你瞧着，不过十五六岁。”

“什么……”

“我十六岁时，身法不如你，”叶凌霄道，“所以，我想试一试你的内功，我想知道，你的内功，是不是也比那时的我强。”

“叶大侠如今高寿？”

叶凌霄眉目一凝，旋即答道：“高寿谈不上，但也比你大出一轮有余。”

“既然不算高寿，那近五六年怕是还有些活头。”风絮笑得随意。

“什么……”叶凌霄向前倾了倾脖子，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“既然近些年死不了，那么不若你给我五年。五年后，我定然和你畅快淋漓地打一架。”

叶凌霄定了定神。他觉得这人说话着实难听，自己却偏生驳不得——若是驳了她，岂不是认同自己死期将至？

“好。”叶凌霄顿首应下，“那么，请问姑娘大名。”

“李铮琏。”风絮仰头答道，像在脑海中预演无数次那样，对着江湖高手报出自己名姓。

“这是我的真名。”她补充道。

叶凌霄点点头。他收了剑，重新背回去，那轻功方使到一半，人也将将踏到高处，忽而转头道：“你的内功不适合你，尽早废了它，换一门功法罢。否则五年后，你没有机会赢我。”

风絮负手，仰头望天。月光如银，慷慨泼洒在她面上。风絮对着叶凌霄离去的方向，轻声道：

“那时，我会以自由之身，与你对战。”

叶凌霄走了，但没完全走。他足尖于叶上轻点，凌于星夜，一身白衣飘曳，如月中仙。须臾，他重新将身形隐匿在密林之中。

江南之地，山不高，却绵延如天边云；水不深，却叮咚若腰间环佩，再加上这满山的树，蜿蜒的小道，在月色下看，别有一种动人风情。

这自是叶凌霄心中所想。若是风絮那厮，只怕会说这山矮的像死面馒头，水细的如同小童撒尿。

但总之无论如何说，景就是这么个景。叶凌霄此番也并非为赏夜而来。

山间小道中，有一队人，除却一女子外，皆身着黑色夜行服，试图融入夜色中。中间那女子坐于车上——说是车，实则只是一个板子装上两个轮子，五面环风，透气得很。一个穿夜行服的可怜苦力在前面拉得气喘如牛。那女子被牢牢束缚，手链脚镣戴得很齐全。

——犯人待遇不错。

叶凌霄这般想着，飞身而下，落在那队伍之前，白衣翩跹，潇洒非常。

“谁！”前排人后撤一步，已然举剑成攻击态势。

叶凌霄没有回答。他懒洋洋挥一挥袖摆，像是在赶苍蝇。然而那袖中是“千千结”的内力，又岂是几个小小暗探所能抵挡。前排人被狂风掀翻在地，有人吐血不止，有人已然昏迷，生死不知。

车后之人互相对视，咬牙举剑袭来。也许是为了对称，叶凌霄挥动了另一只衣袖，不发一言，不看一眼，揽住那女子盈盈腰身，施展轻功离去。

少顷，临安城中，望春楼顶。

叶凌霄于望月台饮酒。

叶凌霄此人平生潇洒，唯三件事值得他在意：比武，美人，酒。

比武排在第一位。成为天下第一，是他少年时便立下的鸿鹄之志。只是这目标实现得过于容易，甚至当今青云榜二，也只能在他五成功力下撑上十招。

那年，新晋青云榜首叶凌霄，年十七；青云榜二舒振声，已过不惑。

他是当之无愧的武功第一，天赋第一，旁人只能望其项背。

是以近年来即便遇到高手，他也兴致缺缺。

高手是对弱者而言的，于他叶凌霄来说，都一样。

排在第二位的，可以是美人，可以是酒。

排在第三的，要么是酒，要么是美人。

三件事听似枯燥无味，却构成叶凌霄异彩纷呈的人生。

譬如此时，望月楼顶，叶凌霄剑挑醪糟，旁侧一美人身覆轻纱，含笑抚琴。

那女子指尖如蜻蜓掠过春水，奏出泠泠之音，宛若高山融雪，又好似细雨轻柔。叶凌霄侧耳听去，恍如置身融融春景，当即挑酒舞剑。浊酒在空中洒下几滴，叶凌霄剑尖斜起，将洒下的滴滴浊酒尽数挑回酒壶中。

那琴声愈急，嘈嘈切切如雨落青萍，女子抚琴的素手几可见残影。叶凌霄剑势旋即转改，剑出如银龙，剑走似巨风，一招一式皆与那